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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剛前殿的宮女稟報說,徐良媛求見。”

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?!荀香本想說“不見”,但話未出口,想起剛剛珊瑚所說的話。如果李繡寧這次出事,真是徐又菱所害,那她不得不會會這個女人了。她打定主意,轉而說道,“讓她進來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客官,您要是看著還好呢,就動動小手,留個小言,收個小藏

不然煙就沒飯吃了。沒飯吃影響創作的激情。恩。

第二十九本經

荀香在書桌後面坐下,本想隨意拿本書,學太子裝裝文人的樣子。後來又想,這路線實在是很不適合自己,索性就幹巴巴地坐著。

椅子還沒有坐熱,徐又菱和巧蓮就直直地闖進來了。徐又菱著一身紅裝,頭上的金飾一看就是新置的。她表情愉悅,氣勢高昂,活脫脫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。

綠珠跟在這主仆二人後面,無奈地向荀香攤了攤手,意思是攔都攔不住。

荀香並不介意,“綠珠,去泡壺茶招待客人吧。”

徐又菱向荀香行了個禮,“太子妃回來了,怎麽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呢?你不在東宮這幾日,宮裏可是冷清得很呢。”

荀香笑道,“東宮裏冷清,徐良媛那裏不是挺熱鬧的嘛。”

徐又菱聞言,皮笑肉不笑。而後擡起塗著殷紅蔻丹的手指,朝珊瑚輕輕一點,“剛剛我去流霞宮,聽守衛那裏的禁軍說,太子妃把珊瑚帶走了。太子妃知道珊瑚是李繡寧那個賤人的貼身丫頭,搞不好還是李繡寧和慕容雅私通的幫手,怎麽能隨便把人帶走呢?”

珊瑚聽了,嚇得縮了縮脖子,無助地看向荀香。

“宮裏的禁軍真是越來越能幹了。”荀香站起來,幾步走到珊瑚身旁,重重地嘆了口氣,“剛才我從流霞宮經過的時候,他們跟我說,沒有貴妃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靠近流霞宮。怎麽我不可以,徐良媛就可以呢?還是在他們的眼裏,徐良媛的地位比太子妃高?”

徐又菱聞言,微微一楞,看著荀香的眸光變得深沈了一點。

恰好此時,綠珠端著茶水進來,徐又菱便就勢坐下,借著喝茶的空隙,給巧蓮使了個眼色。

巧蓮會意,裝作無意地提起,“啊,不知道太子妃可曾聽說西涼發生的事情?蕭大人和月山將軍,為了救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亓媛,雙雙去了大梁,至今都沒有消息呢。蕭大人是太子妃的表哥,太子妃應該很擔心他吧?”

荀香被問住,思緒霎時飄出去老遠。剛聽到順喜說這件事情的時候,她確實很著急。畢竟大梁和大佑的關系,一直都不算好,總在打打停停的。好在隨同前去的還有月山旭。就憑他那日在弘武殿上的表現和被公推為天下之冠的武藝,要保表哥和七元兩個人平安,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。

“太子妃,炎貴妃讓我好好地清查流霞宮,我還有很多正事沒做完,就不打擾你了。至於珊瑚這個丫頭,我

要帶走。”徐又菱說完,巧蓮便過去拉珊瑚。珊瑚尖叫一聲,躲到荀香的背後,驚恐地說,“太子妃,救命啊!”

巧蓮礙於荀香的身份,不敢動手,只是惡狠狠地說,“死丫頭,你主子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,你還能逃得掉嗎?識相的,就乖乖束手就擒!否則,我直接讓禁軍進來抓你!”

“好大的口氣!”綠珠開口,冷冷道,“憑你一個小小的丫鬟,就能叫得動禁軍?你當這瑤華宮是何地?你置太子妃於何地?!”

“好笑,你跟我同樣是丫環,有什麽好神氣的?”巧蓮啐了一口,嘲笑道,“別以為自己上過幾天學,就是什麽千金大小姐了!你不過也只是個伺候別人的卑賤丫頭而已!”

坐在一旁的徐又菱微微笑道,“哦,巧蓮,你好像知道些什麽□呀?不妨說出來,大家都聽聽。”

巧蓮得意地說,“小姐,在我們大佑能夠讀書的丫頭不多吧?奴婢一直覺得奇怪,這個綠珠明明只是個丫環,怎麽卻讀過書?就在前兩天,剛好被奴婢打聽出一些眉目來。聽說他們家,在南越本來是個大戶。她姐姐以前是南越皇帝的妃子,因為失寵而變瘋了,後來居然還想刺殺皇帝,被南越宮中的禁軍亂刀砍死,他們家也就敗了。這賤婢像只喪家犬一樣,被趕出了南越……”

“別說了!”綠珠忽然怒斥一聲,巧蓮卻笑得更加張狂,“怎麽?一條被人收養的狗,也有亂吠……”巧蓮的話還沒有說完,忽然覺得一道掌風迎面過來。緊接著,“啪”地一聲響起,她因為受到沖撞,而摔在了地上,臉頰火辣辣地疼。

巧蓮捂著臉,驚恐地擡頭,看著站在眼前的荀香,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
倒是徐又菱,猛地站起來,大聲吼道,“荀香!你居然敢打我的丫環?!打狗也要懂得看主人!”

荀香若無其事地說,“在敦煌的軍中,有一條軍法:亂嚼舌根,誹謗它人者,割舌或杖斃。我只給她一巴掌,就是給你這個狗主人面子。”

徐又菱沖到荀香面前,狠狠推了她一下,“你敢罵我?真以為自己是大將軍之女,就有什麽了不起的?我爹,我哥哥,隨便哪一個,就能讓你們荀家吃不了兜著走!”

荀香毫不示弱地回推了徐又菱一下,高高昂著頭,“他大爺的,我真是怕死了!你爹不過是個文官,名義上的兵部尚書,帶兵打過戰嗎?你還在你娘懷裏喝奶的時候,老娘就已經在馬背上了!告訴

你徐又菱,你要橫,到別處去橫,我這裏還輪不到你放肆!有本事,就讓你爹和你哥哥像誣陷李家一樣,誣陷我們荀家試試!看皇帝是信你們這些個養在京中,對國家沒有任何貢獻的廢物,還是信我們這些在邊關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忠臣!”

“你,你!”徐又菱氣得手指發抖,從小到大,她哪受過這樣的委屈,何曾被人如此訓斥過?不由分說地便卷起衣袖,沖過去跟荀香扭打起來。

荀香的手是握過刀殺過人的,力道自然比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大許多,徐又菱此舉不過就是以卵擊石。但荀香不敢用力,更不敢使用任何的招式。因為經歷了李繡寧的事情,她深知皇宮就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,殺人不見血。對方是堂堂兵部尚書的愛女,一個弄不好,自己出事倒是不要緊,連累了老爹他們,就太冤枉了。

綠珠,珊瑚,巧蓮見狀,連忙要上前分開二人,徐又菱卻不依不饒地抓著荀香的衣領,扯著荀香的頭發,好似看到她痛苦,才能解恨。

荀香疼得嗷嗷亂叫,直想一巴掌拍開這個死女人,又怕下手太重把她拍死,窩了一肚子的火。

就在這時,門外響起一聲呵斥:“你們鬧夠了沒有!都給我住手!”

徐又菱堪堪地停住,回頭看見淳於翌負手立在門邊,立刻驚得花容失色。她連忙動手收拾自己的頭發和衣服,急急忙忙地向淳於翌行禮,“參加太子殿下。”

淳於翌走過來,看了一眼屋中的狼藉,板著臉問荀香,“怎麽回事?堂堂太子妃和良媛動手,成何體統?是不是又想被關禁閉了?!”

荀香不服氣,本來要爭辯幾句,綠珠先行跪下道,“太子殿下請恕罪。一切都是因奴婢而起,和太子妃無關。殿下若要懲罰,罰奴婢一人就好。”

荀香俯身去拉綠珠,“綠珠,你起來!我們又沒錯,幹嘛要被罰?”

徐又菱趁機抱住淳於翌的手臂,委屈地說,“殿下,您要為臣妾做主啊。太子妃,太子妃她欺負臣妾!聽說她回宮了,臣妾好心來看她,她不僅不歡迎,還打了巧蓮。您看,巧蓮的臉都被她打腫了呢。”

巧蓮連忙把被打的那邊臉揚起來給淳於翌看。

淳於翌看罷,先是不動聲色地把手臂從徐又菱懷裏抽出來,然後對荀香說,“不管誰對誰錯,堂堂太子妃動手打人,有失婦德。罰太子妃閉門思過三日,抄一百遍宮規。”

br> “我不服!”

“不服就去找炎貴妃申訴。”淳於翌瞪了荀香一眼,轉而拍了拍徐又菱的肩膀,放柔了口氣,“別生氣了。上次在你那兒吃了桂花糕,甚為好吃,我想再嘗一次。我們現在就去宜蘭宮吧?”

徐又菱喜出望外,一把握住淳於翌的手,“太子要去臣妾那兒?太好了!巧蓮,快先回去準備!”

“不忙。先讓巧蓮為你整理儀容,被外人看見了,不好。”

“殿下說的有理,還請殿下稍候片刻。”徐又菱羞紅了臉,轉身對巧蓮說,“巧蓮,你還楞著幹什麽?快過來幫我呀!”

“是,是小姐!”

等淳於翌和徐又菱走遠了以後,荀香狠狠地一腳把門踹上,連帶踹番了幾條可憐的椅子。憑什麽每次一有什麽事情,受罰的肯定是她?!這個太子妃實在是做得太憋屈,太窩囊,太沒有骨氣了!她應該硬氣一點,索性把太子妃的大印掛在瑤華宮的宮門上,然後浪跡天涯去!誰要管他什麽皇位之爭,什麽活命之戰?說白了跟她半文錢關系都,沒,有!

“小姐,您先別生氣。”綠珠上前勸解道,“太子這是救咱們呢。”

“救個鬼啊救!”荀香氣呼呼地坐下來。

珊瑚也低聲說,“奴婢也覺得殿下是故意把徐良媛支走,這樣她就不會為難奴婢和太子妃娘娘了。如果徐良媛把這件事情告到炎貴妃娘娘那裏去,貴妃是肯定不會站在太子妃您這邊的。這樣一來,徐良媛的註意全被太子吸引了,也不會再較真剛才的事情了。”

荀香一楞,懷疑地說,“是這樣嗎?”

綠珠和珊瑚齊齊點頭。

“可是要抄一百遍宮規啊!!”荀香哀叫著趴在桌子上,覺得自己離死也不遠了。

綠珠笑道,“小姐別擔心。殿下只是說抄一百遍宮規,沒說不能找人幫忙抄,對不對?奴婢來幫您。”

珊瑚連忙說,“奴婢跟我家娘娘也學過一些字,應該能幫得上忙。”

荀香一下子又笑逐顏開,“哈哈,老天爺還是對我挺好的嘛。來來來,準備筆墨紙硯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居然有親嫌棄我更新慢啊,我坑品明明這麽好。。。。

第三十本經

淳於翌好不容易從宜蘭宮脫身,長長地松了口氣。雖然美男計在徐又菱這裏屢試不爽,但他寧願不消受這份“艷福”。淳於翌命令隨從不要跟上來,自己隨意在宮中走了走,恰好碰上尋來的順喜。

“殿下,奴才仔細問過那個杏兒了,她還是一口咬定,是公主指使她那麽做的。奴才已經下令把她暫時關在東宮的偏殿裏頭,命幾個靠得住的內侍小心看管著。”

“幹得不錯。”淳於翌擡手示意順喜湊過來一些,低聲問道,“父皇那邊有什麽動靜?”

“我師父說,大梁那邊的回信好像已經到了。皇上誰也沒見,倒是單獨把炎貴妃和公主殿下叫過去了。”

淳於翌笑著拍了拍順喜的頭,“你小子有些能耐,竟然能拜黃一全當師父。”

順喜嘿嘿地幹笑兩聲,臉頰緋紅,“奴才也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。師父要不是看奴才是太子的人,也不會費力提點奴才。”

“少拍馬屁。我們去一趟娥皇宮,我要聽聽瑾怎麽說。”

順喜有些不明白,直接問道,“殿下,您是要去問公主為什麽派杏兒攔截住那些信嗎?就算公主真是幕後主使,她也不會主動招認啊。”

淳於翌揚了揚嘴角,自信地笑道,“小順子,你還不夠了解瑾。一個想要當皇帝的人,心胸和手段,自然跟一般人不同。我之所以要去詢問,是因為我不相信。而瑾或許能給我線索。”

“啊?可是奴才還是沒聽明白。”順喜擡頭見淳於翌面色不霽,連忙改口,“奴才這麽笨,不明白是正常的。殿下,我們這就走吧?”

“嗯。”

淳於文越坐在書桌後面,暗暗觀察對面母女倆的反應。

蕭天蘊在信上所說的內容,饒是他這個皇帝看了,都有些震驚。可沒想到自己的貴妃和公主,倒是十分鎮定。

炎如玉沈吟了片刻,柔聲說,“臣妾倒是沒有什麽意見,不過還是要看阿瑾自己的意願。畢竟婚姻大事,不同於兒戲。事發突然,阿瑾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。”

淳於文越轉向淳於瑾,和顏悅色地說道,“瑾兒,你今年年紀也不小了。父皇雖然不舍得你,但是女孩子長大了,總要出嫁。放眼當今中原四國,能夠配得上瑾兒的男子,父皇只看得上三個。一個是南越的誠王慕容雅,可惜已經娶妻,另一個是本國的蕭沐昀,

可惜身份不夠尊貴,這第三個,便是大梁的皇太子蕭天蘊。瑾兒對他,其實不陌生吧?”

淳於瑾點了點頭,“他少年時曾在我國當過質子,是個相貌和才華都很出眾的人。”

淳於文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,“哦,看來瑾兒也欣賞他?父皇雖然覺得只有這三人能配得上瑾兒,但還要看瑾兒自己的意思。”

淳於瑾微微俯身,誠懇地說,“父皇,老實說,兒臣並不反對這門親事。大梁的國力和大佑不相上下,何況由蕭天蘊統帥的飛鷹騎,已經對我國的北方邊境造成了相當大的威脅。若兒臣能夠跟大梁的皇太子成婚,既能解決兩國多年來的爭端,又能把大梁的禦馬術引進我國。”

聽到“禦馬術”三個字,淳於文越的雙眸一亮,拍掌道,“好!不愧是朕的好女兒!朕這就修書一封,邀請皇太子來我國做客。這樣一來,不僅亓媛的事情得到解決,還能重修與大梁的關系,一舉兩得啊。哈哈哈。”

淳於瑾低聲附和,“只要父皇高興就好。”

從上書房出來,炎如玉叫宮人遠遠跟著,自己則拉住淳於瑾的手,試探地問,“阿瑾,你這麽痛快地就答應了你父皇,那蕭沐昀可怎麽辦?”

淳於瑾輕輕一笑,美麗堪比曇花一現,“母親不是一直就不同意我們倆在一起嗎?如此一來,不是剛好遂了您的心願。”

炎如玉皺眉,輕捏了一下淳於瑾的手,“沒良心的丫頭,我還不是為了你好?那蕭沐昀不過是個區區的吏部侍郎,能給你大佑的皇位?能給你至高無上的權利和無法想象的榮華富貴?你就甘心做一個外命婦?”

淳於瑾挽起裙上的珍珠玉帶,仔細摩挲著,“若擁有一顆明珠,何必再稀罕別的俗物?母親怎麽知道我不願?您不過是不想做那有名無實的太妃,才逼著女兒當皇帝吧。”

炎如玉停下腳步,忽然冷笑了兩聲,“你為什麽就不能爭這皇位?你有我,你有龐大的炎氏家族做後盾,比那什麽都沒有的太子,好太多了。我們原本最缺的就是兵力,但你若跟蕭天蘊成婚,那飛鷹騎便能為我們所用。到時候,荀家,月山家,都構不成威脅了。淳於翌就得乖乖地把皇帝的寶座讓出來!我就是太後!”

淳於瑾看著眼前的親生母親,忽然覺得周身冰冷,好像剛剛過去的寒冬,又折返回來。她真的有比淳於翌好嗎?至少皇後是帶著對兒子的愛離開人間的。皇後死去的那個晚上,她

就趴在窗臺外面。她親眼看到皇後望著淳於翌的眼神,那般疼惜,那般不舍,那樣溫柔。而自己的生身母親,明明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,她卻感受不到任何一絲的溫暖。她在母親眼裏,不過是一個工具,是討好父皇的一個籌碼。

她事事好強,想要當皇帝,不過是為了讓母親覺得她有別的存在價值。

懂事之後的淳於瑾,一直有一個念頭。只有讓母親當上太後,母親望著自己的眼裏,才會有一絲溫度吧?

母女倆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,不知不覺就到了娥皇宮。宮門外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,正悠閑地望著高墻之外的天空,神態柔和,閑適得如同掠過凡塵的天上人。

炎如玉看了淳於瑾一眼,近前對著那人喚道,“太子?”

淳於翌收回放遠的目光,倏然一笑,“貴妃娘娘,兒臣給您請安。”說著,又向炎如玉身後的淳於瑾打了聲招呼,“上次向你借的棋譜,你忘記給我了。”

淳於瑾稍稍一琢磨,便知道淳於翌有話要單獨對她說,“你待會來我房中拿吧。”

炎如玉順勢說道,“本宮約了空禪法師學法,就不招待太子了。太子在娥皇宮請隨意,不用客氣。”

“謝娘娘。”

淳於瑾的住處,是娥皇宮中相對僻靜的一處別苑。皇帝本來想為她另行安排一座宮殿,但她以自小在娥皇宮中住慣了為由,謝絕了皇帝的好意。

進入別苑的拱門上掛著一個有些年月的木質牌匾。上面的字有些殘破,早就已經無法辨認。穿過拱門,是一條橫在湖面的走廊,湖中漂浮著密密麻麻的荷葉。每逢盛夏,整個皇宮,就數這裏的荷花開得最為熱鬧。

沿著走廊走到盡頭,能看到一座四角的閣樓,這便是淳於瑾的住處。

淳於翌坐在二樓的窗邊,忍不住稱讚道,“瑾,你這裏可是個好地方。視野廣闊,禦花園的美景也盡收眼底。”

淳於瑾命宮女端來茶,淡淡笑道,“風景是好,所以舍不得挪窩。”

淳於翌接過茶,飲了一口,開門見山地說,“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杏兒的宮女?”

淳於瑾毫不遲疑地說,“認識。”

淳於翌舉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,似笑非笑地說,“你千萬別告訴我,為了對付李繡寧,你竟然指使一個笨手笨腳的丫環到鳴

泉宮來監視我?瑾,這不是你幹出來的事。”

淳於瑾在他身邊坐下來,用手支著下巴,“別以為自己很了解我。”

“你沒有理由對付李繡寧,她對於你來說,沒有任何的威脅。我倒寧願相信是徐又菱做的。”淳於翌斟酌了一下,補充道,“若說你樂見這個結果,在整件事中推波助瀾,倒還有點可信度。”

淳於瑾捏起耳畔的一縷頭發,目光投向窗外,“什麽都被你猜到,無趣透了。”

“因為我們到目前為止,還算能夠和平相處。”

“你至今仍然堅信,我們兩個之間,只能活一個嗎?就算是我當了皇帝,你也未必會死。”

淳於翌旋轉著手中的茶杯,像在仔細觀察釉色,“很多事,並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。瑾,若是我當皇帝,你會有活命的機會。但若是你當皇帝,我只有死。為了好好地活著,我輸不起。”

“那我不得不提醒你,你的贏面越來越小了。蕭天蘊向父皇提出聯姻,我答應了。”

淳於翌的身形一頓,轉過頭,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女子,“你答應了?你想過蕭沐昀的感受嗎?他那麽努力,那麽不顧一切,不過是為了奔向路盡頭的你!而你,怎麽能就這樣轉身走開?!”

淳於瑾站起來往前走,裙擺像是一顆快速劃過天空的流星,“沒有人逼他走那條路。我也從來沒有說過,會永遠站在盡頭等他。愛情,不過就是可以在權利面前犧牲的祭品。慕容雅和李繡寧,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?這世界上,沒有什麽牢不可破的誓言,不用等到約定的滄海桑田,便已經物是人非了。”

淳於翌看著那個美麗仿佛被上天精雕細琢過的身影,心有戚戚。

“我再幫你一次吧,作為你如此相信我的回報。”淳於瑾停頓了一下,把一封信拋過去給淳於翌,“還有,下次請看好你的太子妃。畢竟真的禦馬術和你自編自排的那處鬧劇,有著天壤之別。只有旁人有心,一下子就能看出破綻。蕭天蘊要來大佑了,被他知道我國有人會禦馬術,你的太子妃就危險了。”

淳於翌勾了勾嘴角,“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善良了?你應該巴不得我忙得團團轉,或者直接把我從東宮趕出來才對。”

“不巧,我對東宮的位置沒興趣。”淳於瑾擺了擺手,“不送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明天可能會不更哦!!!

只是可能。昂。

第三十一本經

用過晚膳,淳於翌兜兜轉轉,兜兜轉轉,最後還是到了瑤華宮的前面。他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被下了什麽咒,這輩子才會被這個叫荀香的女人吃得死死的。

順喜早就知道淳於翌最後還是要逛到瑤華宮了。以前還有個流霞宮,還有朵解語花,如今這解語花身陷囹圄,恐怕太子再無處可去了。

淳於翌見宮門口既無守衛,也無宮女,跟平日裏完全不一樣,便好奇地近前。

宮門是虛掩著的,裏面燈火通明。只見一眾宮女,內侍,侍衛,有的席地而坐,有的貼在墻上,全都在奮筆疾書。而荀香則在大殿上四處走動,一會兒把一個瞌睡的宮女搖醒,一會兒在昏昏欲睡的內侍耳邊吼一聲。她洋洋自得地插著腰,娓娓說道,“我也是為你們好。你們也許久沒有學習宮規了,就當是覆習了一遍嘛。而且這麽多人一起抄,也不覺得辛苦了,對不對?”

一個宮女耷拉著腦袋說,“娘娘,奴婢根本不識字啊……”

荀香連忙走到那個宮女身邊,按住她的肩膀,語重心長地說,“好姐姐,不識字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。你剛好借這次抄寫宮規,識得幾個字。以後看看小書,絕對不是問題。就連寫家書,都不用找人代筆了,還能省一筆銀子呢!”

那宮女半信半疑,“抄宮規就能識字了?”

荀香拍著胸脯保證,“我也一天學堂都沒上過,我爹請來的教書先生都被我嚇跑了,你看我,不是照樣能讀書識字嗎?”

站在書桌旁邊的綠珠“噗嗤”笑了一聲,接觸到荀香射過來的眼刀,立刻又擺出了一本正經的臉。倒是珊瑚,早就已經笑得趴在桌子上,不小心被墨汁一沾,瞬間成了一張大花臉。

荀香看見了,哈哈大笑,殿上的眾人,也紛紛笑得前仰後合。

宮外頭一片靜寂,還有幾許料峭未去的夜風。今夜天氣不濟,黑雲壓著天幕,沒有星月,自然就沒有光。瑤華宮裏頭卻是一派熱鬧和煦的景象,人與人之間的身份,地位,似乎全都沒有了。

淳於翌的嘴角微微揚起,心中忽然有了些暖意。孔聖人曾說,有教無類。大佑的制度,尚不能做到此。自小被長幼有序和尊卑有別教養大的皇親國戚,公子小姐們,絕不可能與那些在他們眼底低等下賤的奴才混在一起,平起平坐。能做到如斯的上位者,放眼整個皇宮,估計也只有他的太子妃一人了吧。

淳於翌收回

目光,悄悄轉身離開。

順喜不解地追上去,“殿下,既然來了,怎麽又走了呢?”

“我一出現,一定會讓所有人都不自在。與其如此,倒不如讓他們開開心心地繼續。這樣的情景,在皇宮裏,絕對算是奇絕。”淳於翌不由地露出溫柔的笑容,“小順子,你覺不覺得太子妃身上有一種神奇的力量?”

“神奇的力量?”順喜仔細想了想,俯身道,“恕奴才愚鈍。”

“有讓人忘記自己是誰的力量。”淳於翌仰頭,看了看天空,“父皇曾經說過,一個人的心胸和見識,直接影響他對人對事的態度。以前我見的女子,哪怕才貌雙絕如瑾,博學聰敏如寧兒,都會有自己心中計較的利弊得失。而荀香在皇宮這樣的地方,依然能毫無顧忌地做著最真實的自己,以誠待人,從不算計。雖然這有些危險,但也恰恰是難能可貴之處。”

順喜不無感慨地說,“奴才自小跟著殿下,見慣了宮闈裏那些骯臟齷齪的事情,本來已經不對人心抱有什麽希望了。但自從太子妃嫁進東宮之後,奴才漸漸覺得,人與人之間,還是有溫暖的距離的。所以奴才也是真心地喜歡太子妃,希望能盡奴才所能,為太子和太子妃效忠。”

淳於翌輕輕一笑,心中默念,黃天在上,願傾翌之力,守護所愛,無怨無悔。

大梁是中原五國中最北方的國家,幅員遼闊,兵強馬壯。近年來更有超越大佑,成為中原四國霸主的勢頭。與大佑不同的是,大梁地處於內陸,兩面環山,一面與大佑接壤,一面靠近西涼。得天獨厚的地形,使其有易守難攻的優勢。

大梁國的國都燕京,是天底下最繁華的幾個都市之一,也是各國商貿之路的起點。每年的正月和仲夏,在燕京的都有盛大的廟會和集會,在這兩個月裏成交的生意是普通國家一年的數量。

大梁皇宮的輪廓像是一只巨大的飛鷹,展翅昂首,欲一飛沖天。大梁的百姓敬紫色為帝王之色,並視鷹為皇權的象征。傳說當今皇太子蕭天蘊,能夠驅使雄鷹,百姓都視他為神明。

此時燕京的官道上,正緩慢行走著一輛馬車。驅車的小童長得很是秀麗,路上的行人會忍不住多看幾眼。大梁人長年生活在幹燥的環境中,雨水很少,很難生得如此細皮嫩肉,一看就是南邊的人。

初一實在受不了周圍人的目光,用袖子擋著臉,不斷地催促馬兒。

馬車內的人徐徐說道,“初一,你很趕?”

初一憤憤地說,“公子,你在馬車裏面,當然不知道被人盯著看有多難受了!”

“那也是因為你長得好,跟普通的大梁人不一樣。我這次帶著你出遠門,也是想讓你見識一番。我南越國雖然風調雨順,國泰民安。但跟大梁,大佑兩國比起來,實在算不得什麽強國。也無怪皇兄每年都要向大佑納貢。”

初一嘟著嘴,嘀咕道,“皇上生性多情,性格又優柔寡斷,根本就不是帝王之才。先帝明明讓公子繼承皇位,公子卻偏偏不幹。公子要是當了皇上,哪還用得著被人逼著娶那個兇婆娘……”

馬車裏的人頓了一下,仍然是尋常的口氣,“初一,無禮。”

“好嘛好嘛,每次說到這件事情就要被罵。早知道就換我混到大佑的皇宮裏去,讓半月跟著王爺就好了。”

馬車裏的人輕輕一笑,轉而問道,“小蠻那裏還是沒有消息?”

“說來也奇怪,這麽久了,一點消息都沒有。公子,是不是東窗事發,被人發現了?”

“小蠻機靈,就算有事,也會想辦法告訴我們的。稍安勿躁。”

馬車順利地駛進了大梁的皇宮。一路上,初一總在“啊”“啊”地驚嘆個不停,一會兒說什麽花的品種稀奇,一會兒說樹的形狀詭異。慕容雅坐在馬車內,聽著他滔滔不絕地說話,淡淡地搖了搖頭。之前幾次他來皇宮,都沒有帶著初一。因為那個人,實在是太……

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手旁的一支蘭花上,眼睛忽然就像是綻放後的煙火一樣,暗了下來。

馬車沒有往正殿駛去,反而停在了花園前面。初一候著慕容雅下車的間隙,忍不住多看了立在花園中的人一眼。

這個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梁皇太子,蕭天蘊。

那人身形高大,容貌俊美,著一件紫色的披風,一身勁裝,腳上踏著黑色的馬靴。他的肩上立著一只大鷹,正在啄食他掌心中的碎肉。那個人,有一雙深棕色的眼睛,與他肩上的鷹一樣,銳利,霸氣,讓人不由得心生畏懼。

慕容雅下了車,一眼便看到了花園中的蕭天蘊,笑道,“皇太子的待客之道,有些特別。”

蕭天蘊本來正專心地看自己肩上的鷹,聽到慕容雅的話,慢慢地把目光投過來。

只是一

眼,就讓初一雙腿打顫,險些跪倒在地。好強的氣勢!他見過大佑的皇太子,俊美無匹,能讓人靜靜地欣賞。這個皇太子,美則美矣,卻讓人不敢直視,好像多望一眼,就多一點自卑。

蕭天蘊覺察到了初一的驚懼,冷冷道,“沒用的奴才。”

初一聞言,小身段一抖,默默地挪到了慕容雅的身後。這麽可怕的美男子,還是讓主子自個兒對付吧。

“這算是下馬威?我的小童並沒有惹你。”

“奴才而已。”口氣更冷。

“那大佑的那三個人呢?你打算何時放?”

蕭天蘊發出了一個古怪的聲音,他肩上的鷹便撲騰撲騰翅膀,利索地飛到天上去了。他盯著慕容雅,棕色的眼瞳裏透出危險的訊息,好像下一秒,便要取人性命。慕容雅微微一笑,“我可不怕你。”

“不愧是慕容雅。”蕭天蘊轉身,披風揚起,形成一道強勁的防線,“那個女人要殺我。按照大梁的律法,必死。”

慕容雅走進花園裏,每靠近蕭天蘊一步,便覺得多一份寒氣。等他徹底走到男人的身後,只覺得血液都要停滯了。其實他內心並不是一分畏懼都沒有,但他也深知,眼前這個天底下最驕傲的男人,是不屑與普通人對話的。

“你扣押的蕭沐昀,月山旭,都是何等的人物?大佑皇帝不會坐視不理。”

蕭天蘊回頭,“的確。我已經會跟大佑的皇帝達成協議,不日就要前往大佑。”

慕容雅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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